千叶

你曾为它感动故事就并非虚无

《从今以后》【卫青平阳】第十七章

长生殿·来日方长


 

        在高高摆起的案台上,他点上了三炷香插在青案的香炉里,微风把张氏的画像轻轻吹起了一个小角,她俏丽的面庞就像是在画像上得到了永生,她要的世俗,她要的富贵荣华,她要的桃花飞雪,全在另一个世界里通通再次拥有,似乎从未失去。她得不到的也都在另一个世界放下执念,她和她的父亲已在世界的另一端相逢。



 

       卫青缓缓把张氏平生最喜爱的那支步摇放在桌前,莹莹的烛火映着它银色的光芒,好像要把它融化进去。



 

       卫青沉默着望着她好似鲜活的面容,其实她也是常人啊,他又怎能期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一切。她不过是在体贴,不过是在关心,她的自私不过是为人妻子所能做的一切,他却不禁发现自己萌生出一种同床异梦数年才会有的关怀。

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正静默着伫立在那里,却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,他回过头来却见是平阳公主。他刚想开口,但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今日是张氏的祭日,想着你必会在此祭奠,便贸然来了大将军府。”平阳公主见他尚未问起,便又说出了原因,“我知道你心中悲喜不常与人说起,我也是在那一日之后才得知张氏已过世的消息,想你一定悲痛,便没有去打扰你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公主关心。”他点点头,“数年夫妻,张氏与我虽非恩爱无嫌,可却也真心待彼此。如今她既已去,我也无可奈何。她本为候家千金,多少有些娇纵,对公主若有冒犯的地方,卫青在此替她向公主道歉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“伊人已逝,又何来冒犯。”她莞尔一笑,叹了口气,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银步摇上,“只是可惜此般女子正值韶华,却害了如此疾病,她最美的年华都已在此了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“我本以为她嫁与我要的只是大将军夫人的名号,可后来才发现,她其实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,她祈求的不过是长相厮守而已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注意到平阳公主抿了抿嘴唇,却未吭声,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声:“我要见大将军,你们别拦着我,我要见大将军!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卫青立马转身来到院内,只见关内侯李敢用力一甩,便甩开了两个仆者的手,他一看到卫青便嚷嚷着:“卫青你下来我要和你当面谈!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卫青走到他面前:“不知关内侯是何故,在我大将军府如此无礼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哼!”李敢冷笑一声,忿忿道,“大将军明知故问,先父为老将,自景帝起便已四征五战,杀敌无数,匈奴皆号称一句飞将军。战功累累却从未封侯。先父为人宽容谦和忍让,不计较这些。可征战之时大将军却让先父向迂回路远的东路出发,水少粮乏,迷路失期也是正常,而大将军却要先父受审对证,处处为难先父,先父自认无颜回汉才拔刀自杀。若不是大将军苦苦相逼,先父又何至于自杀?!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请关内侯先了解前因后果再与我争论,军中向来赏罚分明,李将军冲锋陷阵,对抗匈奴,能力绝对在卫青之上,可封侯之事又企是卫青说了算。就算卫青认为李将军早可食邑万户,可卫青并无权干涉。且与书吏说明军务相关本是李将军务内之职,李将军只要将军情完好叙述便可无恙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大将军指的是什么,我只知与匈奴单独作战本就是先父夙愿,先父为前将军,本就应打前锋,可大将军却不顾先父哀求而把先父调开,以至先父耽误了日子,这怎能说不是大将军的错?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行军打仗,不是李老将军一个人的事,当考虑的作战时机的方方面面,却不由得一将一卒的利弊,事关几万将士的生死,卫青岂能为了一人的需求就视将士们的性命如草芥!”卫青凝视着他愤愤不平的双眼,可仍旧不打算把刘彻对李广的评价向他说明,只是思索了一下才道:“我体谅你丧父之痛,也知道李将军向来英勇,只是他既已随我出征,便该听从军令,到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后悔。如果关内侯能遣心中悲痛,那卫青愿听关内侯责备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李敢倔强地一跺脚,正要离去时便又折了回来,想了想,用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把铁刀直直地刺向了卫青的手臂,便头也不回地要离去,侍卫们正要拦住李敢,却听见卫青低沉的声音:“让他走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平阳公主见状连忙从府出来,扶住了他:“你没事吧?”她关切地问道。



 

      “不用担心。”他用手捂住流着血的胳膊,摇摇头,“小伤而已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平阳公主扶着他慢慢往里走,一边道:“这关内侯竟如此大胆,怎敢伤你大司马大将军,他这是以下犯上,这分明是僭越之罪,我找陛下说去。”

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无妨。”卫青伸手拦住她,“无需告诉陛下。李将军本就在军中倍受尊敬,各校尉都十分敬重他,我却让他与右将军行军东路,他军又无向导,这才迷路以至自尽,我欠他一个人情。但其实陛下早就告诉过我让我莫让李将军单对匈奴,怕会失利。其次,李敢刚刚丧父难免情急才刺上我,情有可原。如他所言,我又何尝不为李将军之死感到伤心。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这样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,只知道她会明白的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领神会吧。


 

  


 

        她盯着他一会儿然后笑了,她起身:“那我去帮你端点药来。”





 

        为时尚早,来日方长。






 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我会等你,等到老无所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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